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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刻经匠人创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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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4 18: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郭昌平 陈建兵 编辑:周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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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去,37岁的斯它,整个身体的姿势犹如一个正给怀中婴儿喂食的父亲。但他弯曲的左臂紧抱着的,却是一块长约60厘米、宽近15厘米的木板,他的右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尖刀,不停地摆动。随着右手用力刻画,一行行漂亮的藏文字母整齐出现在木板上。
  斯它是德格印经院众多刻经匠人中的一位。和其他刻经匠人相比,斯它这次雕刻经书的过程让人瞩目。作为参加德格印经院保护成果与印经文化展示活动中唯一的一名刻经匠人,斯它不仅是空间上穿越了数千公里的距离,在时间上更跨越了数百年的历史:2006年7月末的这天,甘孜州德格印经院的印刷经版刻录过程历史上首次从康巴腹地“移居”到首都北京。
  匠人堆积的历史“这上面的每一个字母都是心血,我们认为经版是有生命的。”飞快的刀锋在木板上深深浅浅地一触而过后,木屑就像高原上的雪花一样,散落在斯它脚下,留在木板上的就是正面反写的经文。斯它说,雕刻经书是刻经匠人们存在的理由,这次能在北京进行现场雕刻展示,是每个刻经匠人梦寐以求的事。
  虽然比其他的刻经匠人多了那份幸运的感觉,斯它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压力。因为他展示的实质不仅是古老德格印经院的发展基石,更代表着刻经匠人高超而独特的技术:雕刻的藏文或梵文字母规则相同,每个字母均不会超过一个二号汉字的标准。
  德格印经院是中国藏区三大印经院之一,是目前中国藏区收藏藏族文化典籍最广博、门类最齐全的印经院。而在这份收藏量中,30万余块木刻印版是印经院辉煌历史的结晶。“印经院诞生之日就是我们刻经匠人诞生之时。”斯它说,刻经匠人的历史,汇聚成德格印经院近300年历史,因为每一个刻经匠人都伴随着印经院一起成长。
  当木屑在脚下渐渐增多,斯它也开始渐入佳境,刀法越来越娴熟。他似乎忘记自己正身处北京香山的一个酒店,明亮的灯光,众多媒体长时间开启的镁影灯聚焦在他手上,他似乎回到自己距离印经院仅100多米远的三层楼房那间最低层的房间里,进行自己的工作。
  “刻经匠人完成了印经院经版历史性的堆积,包括大大小小样式不同的藏文、梵文、唐卡画、坛城画,以及风马画的木制经版。每个经版上,至少有1000个大小规则相同的藏文或梵文字母。”斯它说,就是一块块面积仅0.09平方米的经版,在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堆积后,才装下占整个藏区典籍70%以上的文献资料。目前,德格印经院不仅拥有在全藏区最标准范本的《甘珠尔》,而且拥有由梵文、乌尔都文、现代藏文三文合壁并附版画图案的绝世经典《般若波罗密多经八千颂》。
  “德格印经院被国内外专家称为‘雪山下的文化宝库’,经版就是这座宝库里最璀璨的宝石。”德格印经院文物管理所副所长德茂说,刻经匠人们的存在,让印经院有了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延续发展的基础,因为就在1703年到1729年,德格印经院创院建设的时间里,该院的印版数量也仅为1500余块。
  历史首先是生活斯它是德格县普马乡绒达村人,至今,他还记得21年前舅舅引他“进入刻经匠人之门”时说的话:“雕刻经版会让你一辈子有饭吃。”在当地人看来,这个职业不算最好,也不算太坏。因为印经院历史上就以每个刻经匠人雕刻经版的数量支付工钱,现代管理学把这种方法叫‘量化考核’。
  斯它每月可以雕刻出6至8块经版,这个工作量需要他放弃几乎所有的双休日。和其他刻经匠人相比,他的雕刻速度只是中等偏上。每月至少500元的现金收入,斯它认为,这在当地接近中等。“养家够了。”他满意地说。
  “雕刻经书是一件神圣而圣洁的事。”斯它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刻经匠人,因为学习雕刻技艺很苦。右手大拇指、食指都被磨出厚厚的茧巴,左手经常被刻刀割伤,再加上学习藏文、书写藏文的时间,整个学习过程至少持续3年以上,方能独立雕刻经书。“很多经版都浸漫着我们匠人的心血。”斯它说,一个匠人60年的生命时光最多只能雕刻出不到4000张经版,“这还需要他每天都认真地雕刻”。
  事实上,对于工钱,斯它和其他刻经匠人一样,一直是当地上百年都没有出现异议的事情。当然,这不仅是他们对自己劳动价值的判断与认可,更多的是他们身上遗传下来的一种精神上的归属感。“雕刻经版对我们来说,是一件积大德行大善的事。”斯它说,一张经版至少会被印刷成10万页的经书,然后会被10万人诵读。这样一来,刻经匠人每雕刻一张经版,“就相当于诵读10万遍经书”。他们相信,在虔诚的心态下雕刻经版,会让他们得到藏区所有人的尊敬,因为他们雕刻并传播着一个民族的文化。
  一个有生命的遗产经过木材加工、书写、刻制三道主要工序,经版大致都可以赋以印刷经文或唐卡画像的功能了。而一旦经过印经院验收,斯它就可以开始雕刻他的下一张经版,剩下的印刷与保管工作不再与他有关。当然,由于印刷保管过程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在北京不能得到完全展示。
  “作为一个整体,我们充当的只是一个工序流程加工者的角色。”他从内心深处感谢那些印刷及保管经版的人员,因为他们的存在,刻经匠人数百年的心血才得以保存下来,并让这种藏族雕版印刷技艺最终入选今年6月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事实上,无论是斯它,还是德茂,他们眼中的印经院永远是一个完整的工艺流程组合,他们相互尊重着每一个环节的工作者。德茂说,德格印经院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图书馆或是藏书楼,在这里,经版雕刻、制墨、造纸、印刷等工艺依然保持着13世纪以来的传统方法,因而,他们的每次操作流程其实是数百年前同样工艺流程的再现。
  “我们为世界印刷文明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原始例证。”德茂说,从收藏者的意义上来说,印经院保存的不仅是可以触及的藏族文献,以及制作流程等巨大的物质财富,更重要的是她拥有的这些刻经匠人和印刷工人,“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让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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